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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四十八章 黎明 (九十七)

    一片垮塌的神庙,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泥塑神像幸存,因为在李明堂的身后,未被溢出的气浪所波及,所以才逃过了一劫。
    那人摇了摇头,苦笑的道:“先生!如今我们是连栖身的地方都没了,不如连夜赶路,先出去这深山再说。”
    李明堂点了点头,二人结伴而行,趁着黑夜,向远方赶去。
    这绵延不绝大山曲径通幽,乃是云雾山所分化出的支脉,黑夜的山林分外肃静,一路上倒也无事,只是孤零零树荫,显得分外阴森可怖,好在二人都是修士,心境非常人可比,倒也不惧。
    二人修为不算差,不过几个时辰,便行驶了八九百里之远,不过二人越是前行,却越觉得这地方诡异至极,盖因一路上来,一丝鸟兽之音都未听到,若是一地也就罢了,这近千里的路程都这样,那就绝不正常了,尤其是着几个时辰,若是算算时间,也该天亮了,可是抬头一望,黑幕遮天,甚至连星光都看不到一丝。
    行知某处,李明堂突然停下脚步,四周巡视,而后道:“你可发现异常之处?”
    书生蹙着眉,沉吟道:“太安静了!我们似乎误入了一处阵法之地,否则不会奔行几个时辰,还不见太阳升起!”
    李明堂点了点头,看向远处,灯火阑珊之地,似乎略有所思,道:“我们一直在兜圈子!你看那里!”
   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两人神色肃穆,因为数里之外,山林之中一片宽阔的高宅建筑之地,灯火璀璨,似乎是一个较小的镇子一般,不过在这人烟稀少的群山之中,诡异的出现一个小镇,太不正常了!
    李明堂笑道:“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路过这了,既然这里的主人不惜以大阵为阻,非让我们进入小镇一叙,我们怎可辜负其一番心意,走把!”话音一过,他身形一闪,向远方的小镇窜去。
    书生哭笑不得,只好心中戒备的跟着他后面赶去。
    二人展开身法,不过片刻就赶到小镇。
    小镇不大,方圆六七里左右,四周用巨大的石块砌成围墙,进入小镇的路口屹立着一座牌楼,上书黑山二字。街道用的是均匀整齐的青石板,二人踏在石板上,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男女老少的其乐融融,洋溢的笑容从起其脸上散发,似乎这繁华的小镇堪比世外桃源一般。
    街道旁商铺林立,种类繁多,不少人挑挑捡捡,购买着所需的事物,一个醉汉站在酒馆外,身子摇晃阑珊,手中抓着鼓鼓的钱袋,嘴中不停的谩骂,周围的行人躲避着醉汉,蹙眉而行。一名大腹便便衣着华丽的中年人,在一家布庄挑选了几段丝绸,精明的小眼睛乱转,滔滔不绝的和店主讨价还价,直到店主受不了连忙点头,中年人才露出满足的神色,似乎讲下来的几两银子,比挣来一座银山还要有成就感。不远处的阁楼上,一群莺莺燕燕、环肥燕瘦的妖艳女子,神情放荡不堪,如水的眸子不断的向着路人含情默默,一股胭脂花粉的繁杂之气,甚至在十数丈外都闻得见。
    看似和寻常小镇毫无二异,却到处都弥漫着富足、安乐、祥和之态,似乎这黑山镇为人世间一大洞天福地一般。
    但李明堂望着路上一排排通红的灯笼,似乎那烛火阴冷异常,隐隐觉得,四处阴气缭绕至极飘荡在虚空,一股妖气冲天而起,占据了中宫主位,四极之地聚煞成寒,黑色的云雾遮天蔽日,掩住最后一丝溢出的尸气,好一座至阴至邪的大坟,不过这妖气是怎么回事?
    二人对视一眼,均是沉默不语,直到一处酒楼之地,李明堂神色一顿,凝视着酒楼,而后迈着大步,踏了进去。
    “客观!里面请……”小二殷切的叫唤,将二人引入内堂。
    此时酒楼是高朋满座,座位寥寥无几,二人扫视一眼,顿时看见临近门窗之处,宽大的桌子坐着三个人,一名华衣老者,一名妙龄少女,一名面色桀骜的青年,正是在神庙之中,被紫衣青年杀了几个护卫,赶走的那三个修士。
    李明堂见了,若有所悟,他看了书生一眼,当即踏步而来,冲那些人拱了拱手道:“我看三位这桌子宽大,正巧这酒楼已无座位,不如搭个伙如何?”
    “搭个屁!哪凉快哪呆着去……是你!”桀骜青年阴着脸,而后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二人道:“你们竟然没死?那人放过你们了?”
    华衣老者神色诧异,见二人神色如常,尤其是书生肩上还背着一个行囊,若有所思:“严毅!坐下!”站起身子,冲二人回上一礼,道:“既然没有座位,二位就一起,不必客气!”
    “小二!加两副碗筷!”老者叫道
    “好嘞!”小二殷切答道,不一会便从后堂拿出了两幅干净的碗筷,擦了擦座椅,招呼二人坐下。
    “几位想叫点什么?”小二恭着身子问道
    桀骜男子神情不忿,抢先道:“有什么好东西,尽管上来,难道还怕大爷拿不出钱来?”说完还神气的剜了一眼二人。
    “好嘞!几位稍等!”小二下去之后,几人都是沉默不语,只有桀骜男子死死的盯着两人,似乎全家都被他们杀光了一般。
    这酒楼上菜的速度倒也块的很,不过一会,色香俱全的十几道菜便被一一摆上来,甚至还拿上来一坛酒。
    桀骜青年瞪了李明堂一眼,拿起酒坛给华衣老者斟上了一碗,一股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,将少女和自己的酒碗斟满,青年急忙先一饮而尽,回味的吧唧了下嘴,赞叹道:“没想到这个小地方还有如此好酒!林老!灵儿!你们尝尝,不比酝酿斋的玉液酒差多少!”
    少女眼睛一亮,跃跃欲试,拿起酒碗就要往嘴边送。
    “慢!”一道声音传来,正是李明堂。
    他看了一眼手中颤抖的青莲之剑,微微的皱了皱眉。
    “姑娘可知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!”他淡淡的道,眼中还闪过一丝诡异之色。
    少女神色一愣,随口问道:“那是什么酒?”
    “人血!”
    “碰”的一声,少女脸色一变,惊吓之中,酒碗直接倒地,碎裂开来,一碗的美酒散落在地上。
    “你不要胡说八道,一辈子也没喝过什么美酒的土豹子,你知道……啊!”桀骜男子突然大骇,望着散落一地,明明是美酒的酒水,此刻却变成猩红色的血水,随即想到了什么,立在一旁干呕,要知道刚在就自己一人喝了这血酒!
    此时几人看着原本餐桌上,色香俱全的十几道佳肴,却是一盘弯弯曲曲的乳白色爬虫,甚至好有些蜈蚣、毒蛇吐着芯子,几条鲜血淋淋的人骨放在盘子之中。
    华衣老者神情震动,挥出一道剑气将桌子击飞,戒备的护住少女,肃穆的惊异道:“幻术?”
    此时在盯着内堂一众食客,俱是神色如常,好像几人的剧烈动作毫无反应一般,依旧从容品味,细细咀嚼着菜品,却越发诡异的让人发毛了!
    桀骜男子大口呕吐,差点连苦胆都吐了出来,一边干呕一边指着李明堂,脸色难看,恼怒道:“你早知道这酒水有问题,那我喝的时候你不提醒我?你存心看我出丑是吧!”
    李明堂眉头一扬,淡淡的反问道:“我和你……很熟?”
    “你!……”桀骜男子严毅,差点没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气的发疯,一只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李明堂,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。
    “严毅!不要放肆!你要分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!”华衣老者察觉到了不对劲,当即对他怒目而视道
    严毅顿时神色一凛,回头一望,内堂之中让人发毛的场景,惊恐的道:“莫非,我们真的中了幻术?”
    “噔、噔、噔”一阵声响,后厨的链子被掀开。
    “几位客官是不是对我们这的菜肴不满意?”姗姗来迟的小二,看着一地的狼藉,有些疑惑的问着。
    华衣老者护住少女,冷笑道:“妖孽!休要装神弄鬼!受死!”
    言罢左手一挥,一道璀璨的剑芒爆射而出,瞬间击向小二的身躯,“啪”的一声,仿佛玻璃破碎般脆响,小二整个人爆裂开来,散成一地的碎片,却毫无一丝血迹,一道阴风袭来,地上的一切化为飞灰,缓缓消散,而周围的食客依旧如常,似乎没有发生在他们身旁一样。
    几人脸色大变,望着这诡异至极状况,顿时不知如何是好,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下蔓延的全身,连汗毛都颤栗了起来。
    “这真的是幻术吗?”躲在老者身后的小女孩,瑟瑟发抖,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问道。
    “那倒也未必!”看了一眼手中的青莲之剑,李明堂眼中精芒一闪,凝视远方道
    老者沉吟片刻,闻听此言顿时眼前一亮,问道:“先生看出了这里的虚实?”
    李明堂并不答话,大步迈出,书生紧随其后走出了酒楼。
    几人面面相觑,老者咬了咬牙,护着少女跟在两个人身后,只有严毅神色不忿,不过倒也知道好歹,吊在不远处。
    来回踏步在小镇街道上的李明堂,漫无目的的走着,将整个小镇踏足了不下三遍,人群之中仍然如正常小镇一般,要不是酒楼上出现的一幕,几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看似富足的小镇,竟然如此诡异。
    直到一间书斋的门口,手中的青莲剑微微颤抖了下,李明堂似乎想到了什么,微微沉默了片刻,窜了进去,不管书斋老板的殷勤,不断的在书架上翻找。
    “林老!跟着他也没有,要是有办法,他早就破了这个幻术了,自以为是!还不如我们连夜出去,相比我们逃出远离,这幻术或许就无用了。”严毅阴沉着脸,瞥了老者一眼,说道。
    “愚蠢!你怎么知道一定走的出去?就算远离这里,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幻术所幻化出来的?出了这两人我们见过一面之外,整个小镇的人都是诡异至极,或许……根本就不是人!”老者瞪了严毅一眼,说道。
    “啊!……不是人?莫非……是鬼?”少女顿时惊道。
    “是不是鬼,看看就知道了!”从书斋中走出的李明堂淡淡的道,随后朝着酒楼的方向赶去。
    老者若有所,与几人赶忙追随其后。
    来到了刚才事发的酒楼,李明堂迈着大步走了进去。
    “客观……里面请!”小二殷切的召唤着,几人顿时觉得发毛,有人瞟了老者一眼,豆大的汗珠滑落。因为,这小二竟然是老者刚才一道剑芒击杀的那名,化为飞灰的小厮!
    老者神情惊异,道力涌动便要再次出手。
    “慢!”李明堂肃穆的盯了小儿一眼,随后微笑道:“小二!你这里的稻香酒还有吗?”
    “稻香酒?稻香酒?……”小二突然一愣,呐呐低语道,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,而且越来越块。
    “轰”一声巨响,仿佛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,云雾缭绕,淡淡的黑烟弥漫。
    在一望周围,那里有什么富足祥和的小镇?阴气冲天而起,一片残埂断壁之地,无数骸骨半埋在泥土之中,空洞洞的骷髅头诡异的冒着绿光,一声乌鸦的鸣叫,这分明是一片乱葬岗!
    “啊!……”少女见此,当即发出一阵轻呼。
    老者扶住惊呼的差点摔倒的少女,安慰道:“没事了,幻术已经破了!”
    倒是书生看着李明堂,疑惑道:“先生是怎么发现破绽的?”
    李明堂沉默了片刻,说道“从我们踏入小镇,这里虽然显得一切都很正常,但却一切都恰恰不正常,若不是发现这几位,我也不会进入那间酒楼。之前我也想或整片小镇可能是恶鬼作祟,但是却让我发现了此处确实一座大坟!”
    “大坟?”
    “是!这不是幻术,这个小镇曾静的确存在,不过早已经消亡了,现在就像是记录了一段时空烙印一般,定格了在一块。我在那段烙印的书斋之中找到了类似于县志的书籍,甚至查到了那家酒楼曾静闻名的稻香酒。”
    书生似乎明白了:“烙印只是一段时空碎片,没有思维,就类似于大阵的阵眼一般,所以你就勾起那个小二的回忆,引发烙印自身的反噬?”
    李明堂点点头,看了一眼手上的青莲,随后凝视四周,戒备的道:“恐怕没那么简单,在此处我发现了妖气,而且是一位修为精深的老妖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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