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南州,雍朝。
深夜之中,黑压压的乌云出现在苍穹之上,天空中下起了倾盆暴雨,黄豆般大小的雨水砸在琉璃瓦上啪啪作响,不时的一道道天雷响彻云层。
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,犹如银蛇乱舞,那不断酝酿的雷霆,似乎连狂风暴雨都阻挡不住它璀璨的华光。
宅院大门处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的残尸碎肉,浓浓的血浆被雨水冲刷,形成一条细小的溪流,刺鼻的血腥之气连暴雨都掩盖不住。一群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杀手逐一的检查着地上的死尸,待确定整个宅院大门的护卫无一活口之后,为首的一名男子打了个手势,其余的杀手敏捷的窜入了大宅之内。
天空中倾泻着硕大的雨点,十步之外已是模糊一片了,恶劣的天气似乎对这群杀手毫无影响,行走之间分工明确,目光冷酷杀气逼人,他们相互之间并不交谈,身手矫健的杀手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,对着大宅也熟悉异常,左绕右拐的来到了内堂之处。
这群杀手的首领目光诧异的望着房门大开的内堂,盖因内堂的大门处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负手而立,一道闪电划过夜空,银白色的电光照耀下,依稀看得出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郎。
少年披头散发,身着单薄的白衣,面容清秀,白皙的脸庞上棱角分明,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眸子幽暗深邃,神情淡漠的少年冷冷的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,电光雨幕之下透漏出一种诡异的气质!
那杀手首领皱了下眉头,似乎这沉着冷静少年与传闻之中的表现并不相符,略带疑惑的道︰“泾河司仁?”
“司仁?”少年呐呐自语,神色稍稍有些恍惚,那神色冷酷的杀手狠狠的盯着少年,右手食指微微晃动。顿时两名杀手同时扑身上前,手中的刀光斩向少年!
“噗”
异变突起,血光迸现,一道绚丽至极气芒划破夜空,斜飞出去两颗血淋淋的人头,处于半空之中的两名杀手的无头之身一顿,如一滩软泥般摔落在地上,不断地喷着鲜血!
名杀手首领的瞳孔一缩,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,他没想到着两名杀手离少年近两丈之地,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被击杀,这是什么手段!本以为这次人物手到擒来,没想到突生变故!
“轰”
一声炸雷响彻天际,这群杀手如临大敌,异常戒备的望着四周,可是除了瓢泼大雨的响声,竟然毫无一丝异常之处。
“唉!”
一声叹息从少年的口中传出,他手中迸发出一道金光,化成数十道青铜战矛浮在虚空之中,锋芒无比的瑞金之气迫人心魂,慑人的气机弥漫!
为首的杀手顿时大骇︰“你……”
“噗噗噗——”
锋利无比的青铜战矛贯穿雨幕,将杀手斜钉在青石板之中,有的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,锋芒毕露的瑞金之气将所有人的生机洞穿,猩红的血浆流淌一地,顺着青铜战矛所钉出的大地裂缝渗入其中!
“又是一年雨季,第几次了?唉……”少年轻描淡写挥叹了口气,神色又有些老气横秋,他微微的眨了眨眼睛,那大门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牵引关闭一般,少年转身进入内堂,坐在一张椅子之中沉默着,似乎对周遭毫不在意。
不知过了多久,瓢泼大雨都渐渐停止,一阵阵吵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嘎吱”
大门被人推开,走进了一行人。为首的是一名穿戴官服的中年人,旁边并肩着一位身着光明重甲的壮硕将军,后面跟着几人文士打扮,显然都是世俗皇朝中人。
中年官员看着坐在椅子之上,毫发无损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色,微微抬了抬双手一礼,神色冷淡的道:“安候无恙就好,下官听闻安候府上遭刺,立即汇集淮南的几位同僚赶来府上,好在安候无事,不过,下官身为这淮南郡的郡守,定然会严查此事,给安候一个交代。”
“府上的侍卫已经全部阵亡,末将会派遣一队人手来加强防卫,希望安候近日不要外出,否则在遭遇刺客,末将怕是吃罪不起!”身着光明重甲的壮硕将军,微微拱了拱手说着。
少年充耳未闻,斜靠在椅子上,望着横梁久久出神。
几人互相看了一眼,神色诧异,各自恳切了一番后,那太守也以公务为由,退出了内堂。一名中年文士落后于众人,望着少年满脸关切之色,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,随后转身离去。
少年坐在哪里良久,眼瞳才微微有了神采︰“呵呵,这算是雍皇的试探吗!”他站了起来,目光看向远方,喃喃自语︰“我又活了……”
……
……
黄昏斜阳下,老者和青年伫立在院落,被夕阳啦的老长的身影,思考着刚刚传递过来的消息。
老者眉头紧皱:“金不换的情报是不是搞错了,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,竟然能成长到这种境地?到底经历过何等奇遇?就算他真的是那种血脉,似乎也不大可能啊!”
“不管是不是,我都要去北海查一查,以金不换的能力所查到的名字,只有他出现的时间对的上,连年纪模样都差不多。”男子神情淡漠,只是双眸之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绯红之色。
“情报上说,与其相似的事件已经发生了不止一回,难道那东西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?”老者缓缓道:“其余的诸多情报都不清不楚,金不换收到了我的传讯已经派人去详查,相信不日就会收到消息了。”
青年男子望着被烧红的半边空虚,略有所思的道:“或许,有我们不所知的事情发生过!”
“嗯?”老者愣了下︰“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?”
“有。”年轻人说的斩钉截铁︰“天上——”
……
……
白云城内,一名邋遢老道负手而立,脸色淡然,头颅微微仰起,还算明亮的眸子斜望着苍天,偶尔长叹之下更显高深莫测,仿佛真的是一位游戏风尘、品味人间疾苦的世外高人。
只不过,邋遢老道保持的高人形象,在街道尽头出现的一行人刹那间,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,剩下的,只是满脸的疑虑之色,低声喃喃道︰“莫非老道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,也要遭受一下这血光之灾?”
青石长街之上,一行青年缓缓而来,每一个都是锦衣华服,气宇不凡,尽显着一派贵公子的贵族气息,细细一看,其中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青年,正是他忽悠的陈家嫡子陈子昂。莫非这陈子昂发现不对劲,反映了过来,所以究极了一群狐朋狗友前来报复?
一旁有见过着老道的,微微的调笑道︰“喂,老道长,你的生意来了,看,那陈子昂感激之下,还亲自给你送来了怎么多客源,你待会可要好好表现哦!”
邋遢老道闻听,顿时面色凛然,两条油腻腻的双手整了整衣冠,而后以一副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的神态,庄重的朝着陈子昂一行人迎了上去,一道挺拔的背影,在寒风瑟瑟之中步步而行。
这老道行走之间,显然是卖相极佳的,蓝色道袍无风自动,蓬松的头发随风乱舞,尽显一派高人风范,嘴中还高声吟唱道︰“九重天子寰中贵,五等诸侯门外尊,争似布衣狂醉客,不教性命属乾坤。”
莫
而对面驻足的一行人,听到老道的吟诵,当即神色就怔了怔,其中的陈子昂眨了眨眼睛,几步就靠了过来。
“碰”
陈子昂竟然跪倒在地,抱着老道的腿脚痛哭流涕,嘴上还嚷嚷道︰“道长,这次您可要救我啊,您老预言的全都应验了,您真是活神仙啊,您定然会有办法帮我渡过劫难,是吧?”
陈子昂眼神希翼的盯着老道,楚楚可怜的问道,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下跪,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生命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的哀求。
不过,也难怪他会如此,自从上次在街上遇见了宫秀,被老道一番言语搅动了心境,当即便回到族中探查消息,没想到竟然听说明日族中会有长老下放各个族产检查账目,这陈子昂听了当即就是六神无主,这要是被发现他挪用族产的银子,还不被宗祠的家法拔出一层皮,甚至废除修为赶出家门都是轻的。后来还是想到了老道的一番话,敬若神明之下当场赶来,谁知路上遇到了一群平日的朋友,不堪其扰只好一同而来。
可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倒是被眼前的场面震住了片刻,纵然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
而这邋遢老道显然也是愣了一下,不过片刻,就反映了过来,显示出老江湖随机应变的本事来,当即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被陈子昂抱着的腿脚,长叹了口气道︰“你这是何苦呢,老道我云游四海,闲云野鹤,早已是不管人世间的凡尘俗事了,如今你如此求我,倒是让老道万分为难啊!”
下方的陈子昂面色真挚,恳求道︰“我知道道长您有苦衷,不过,您放心,只要您能帮子昂度过这次难关,子昂愿意出资帮您修建一座长生词,日日供奉您老!”
围观的众人顿时震动,这长生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修的,一些身外之物到也简单,关键是一十二种灵物帮其塑造金身,更要每日用精血供养,这陈子昂为了度过这次难关,真的是无所不用啊。
那一行青年公子当即面色怪异,其中一个更是蹙了蹙眉,询问道︰“陈子昂,你到底在搞什么鬼?”
陈子昂抬头一看,面色微变,总不能说自己挪用了族产的银子,求人救命吧,支支吾吾下,只好说道︰“南廉兄,这位前辈乃是神算奇人,小弟遭遇不幸,即将有厄难缠身,想请这位前辈般为化解。”
“奇人?”这名叫南廉的青年打量了一眼老道,冷声道︰“他全身毫无一丝修为波动,明明是普通人,你不会是被这老道骗了吧?”
“应该……不会吧!”陈子昂咽了口唾沫,转头看向老道。
事实上,他也看不出老道有一丝修为波动,这老道不会真是骗子吧,可这老道的确算出了自己有大劫难啊?黔驴技穷之下驱使着他对老者的期望更大,内心深处也不希望老者是个江湖骗子。
南廉冷冷一笑,上前几步,盯着老道说︰“既然你是神算高人,那好,你帮我算算,我今天运数如何?”
闻听这名叫南廉的公子所言,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老道,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。
邋遢老道面色不变,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抹微笑,装模作样的说︰“公子印绶刑冲,心乱身忙,岁令门庭,天干有壬,乃是早逝夭折相,今日若不静坐家中,避过灾劫,本日就是你厄难萌发之时。”
南廉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,寒声道︰“你这牛鼻子老道,竟然敢咒我早死?”
老道淡然一笑︰“天命所受,改之难矣。”
南廉冷着脸,眸子闪过一丝寒光,上前一步道︰“那你有没有给自己算过,今日会有血光之灾!”
老道屹然不动,笑道︰“老道早已算过,今日否极泰来,血光之灾却是不会降临到老道的身上的。”
“那可由不得你!”南廉上前一步,全身的气势散发出来。
邋遢老道很是闲定,风淡云轻,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,反而劝道︰“你现在收手还来的急。”
南廉冷笑了声,道行催发极致,一道银白色的光束从其体内飞出,仿佛是一口道剑,不过刹那间就凝聚成型。
“你确定你要出手?”老道气定神闲,炯炯有神的盯着他。
南廉迟疑了下,随后眯了眯眸子︰“装神弄鬼……”
……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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